晨光熹微時我總想起陶行知先生那句:“教育是心心相印的活動,唯獨從心里發(fā)出來,才能打動心靈的深處?!痹谔厥饨逃奶镆袄?,我并非播種知識的農夫,而是以信念為鋤,在看似貧瘠的土壤里,埋下一粒粒光的種子。教育的信念時刻告訴我,世界上沒有一朵鮮花不美麗,沒有一個孩子不可愛,只要相信,總能觸碰到一個個有趣的靈魂。一、初出茅廬,信念生根
2019年那個蟬鳴聒噪的夏日,當我第一次踏進特殊教育中心時,孩子們奇怪的臉龐構成了我對特教事業(yè)的最初記憶。遞給我的班級名單上,名字后都綴著不同的醫(yī)學診斷:聽力障礙、自閉癥譜系障礙、唐氏綜合征、發(fā)育遲緩...手里的名單像一堵無形的墻,老教師遞過來《愛的教育》說:“在這里,教育不是灌輸,是喚醒?!?/font>
我至今記得與小魯?shù)某醮蜗嘤?,這個4歲的自閉癥男孩膽怯的躲在媽媽身后,當我嘗試靠近他時,他迅速躲開了,當我想握住他的手時,瞬間被咬出深深的牙印。家長的手足無措與孩子空洞的眼神,像鋼針般刺痛著初出茅廬的我。但也就是在那一刻,我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強烈的信念:教育不是高懸的明月,而是俯身時仍能看見塵埃里開出的花。
二、暗夜行舟,信念如磐
最初三個月,普幼轉到特教的教學工作像是黑夜中在大海上迷茫的小船,載滿了挫敗與困惑。面對到處跑的自閉癥小魯,帶回課堂就耗費了很多精力和體力;面對聽不清聽不懂,年齡差距大的聽障兒童集體課,找不到共同教育起點和教學方法;教小胖威力綜合癥的原原“哥哥”重復兩百多次仍會遺忘…無數(shù)個深夜,我對著《特殊教育學》的專業(yè)書籍潦草記筆記,對著各種網絡課堂汲取知識,腦海里漂浮著家長那句“老師,我們的孩子還能去普通幼兒園嗎”的嘆息。手下的筆不停寫下蘇霍姆林斯基的教育信念:要相信每個孩子都能被點燃,哪怕是一根火柴的光。
轉機來的猝不及防,某個雨聲瀝瀝的午后,蝸牛爬滿了校園,自閉癥小魯拉著我跑到泥土旁突然說“蝸?!?;從“爸爸媽媽”到“姐姐老師”,從媽媽陪讀到主動下樓上課,簡單的小事卻讓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教育的重量。
三、破繭成蝶,生命閃耀
為了更好的抓住學生的興趣,我將奧爾夫音樂揉進課堂,把《開始和停止》與動物叫聲相結合,讓自閉癥兒童在模仿與游戲中學習知識;用彩色絲巾制作“情緒彩虹”,課前五分鐘帶領大家放松心情;記得教瑩瑩將繪本畫成簡筆畫冊的那個下午,她眼中突然綻放的光芒,讓所有理論都黯然失色。?
最動人的莫過于小魯?shù)耐懽?,一年半時光,他從不認識媽媽到已經會認字、會唱歌;從蜷縮角落到站在普通幼兒園的表演臺上,畢業(yè)后,他和媽媽送來了珍貴的錦旗。原來,教育信念的果實,在我未曾留意的瞬間,悄然成熟。
四、生命共鳴,信念永恒
在這方寸教室中,教育從來不是單向輸出。腦癱患兒琳琳教我用手掌感受春風的溫度;多動癥兒童軒軒讓我明白專注力可以像拼圖般重塑;孤獨癥兒童告訴我原來漢字還可以畫出來;當發(fā)育遲緩的妞妞第一次獨立穿好鞋撲進我懷里時,那沖擊力擊碎了所有關于“付出與回報”的衡量。家長課堂總充滿淚光與歡笑,我們互相討論遇到的問題與收獲,浩浩媽媽每次都要感慨“幸好遇見你們這些老師”;聽障兒童用僵硬的語調說出“謝謝”時,陽光正掠過語言卡片上的公主貼紙。這些碎片讓我頓悟:特教不是犧牲,而是與生命共舞的信念。
時光流轉,當初那個被咬傷偷偷抹淚的年輕教師,如今能從容處理各種突發(fā)狀況。個別化交流本里珍藏著孩子們扭扭曲曲的簡筆畫成長記錄,泛黃的紙頁上還粘著甜甜送的褪色貼紙。每當畢業(yè)的孩子回來看我,他們或笨拙或清晰的“老師好”,都是歲月饋贈我堅守信念的勛章。?
特殊教育就像在水泥地里種花,我們永遠不知道哪顆種子會發(fā)芽,正是這種不確定中的堅守,讓每個細微進步都成為璀璨星辰。每當小魯在普通小學獲得進步獎,或畢業(yè)的唐氏兒成為工廠見習生,這些生命的奇跡,勝過千言萬語。在這個充滿挑戰(zhàn)的園地里,我和孩子們互為鏡像,共同成長。如果說普通教育培育參天大樹,那么特殊教育就是守護苔花的匠人,每株植物都有權利觸摸陽光,每顆星星都值得被溫柔以待。這條路或許永無鮮花掌聲,但那些跌跌撞撞的擁抱、咿咿呀呀的呼喚,早已譜寫成最動人的教育詩篇。